想了很久,我决定来扯一扯科技给生活的改变。

我不写信了,我不看报纸了,我不看纸质书了,我不看手表了,我不看电视了,我不手写字了,我不用单词本了,我不用自己数自己喝了几杯水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新鲜的科技来代替自己的动手。

所以,我决定老生常谈了。

我的生活极大程度上被科技的发展改变了,可以说是完全被改变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长大了,而长大之后的生活就应该被改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我的生活恰好遇上了这个改变的浪潮。科技改变我的生活,究竟是我遇上了的偶然,还是真正的必然?

要我说,科技改变我这一代人的生活,是绝对的必然。至于必然好,还是必然不好,我也不确定。先不着急说我们不确定的,先来说说我确定的。

我很少看新闻了。武汉本地的新闻本身就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家长里短,这家水管子破了啊,那家的屋顶漏水了啊,小市民们每天呆在家里领低保打麻将不能报道,只能报道他们家是如何要求政府修缮他们家的垃圾桶的(我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一次采访)。我基本上都是通过微博的话题载入本地新闻纪实消息,尤其是生活信息,相比之下新闻门户用的也很少(新闻门户经常有一些标题党出现,很恼人)。其他的新闻,尤其是重大的新闻,我也很少看国内媒体的报道了,不为装逼,就为了读一读不同的角度来刷新一下生活。总之吧,我用手机解决了报纸。

我很少看纸质书了。我能免费下载到电子书,为什么不去下载一本看看,而非要花上一周午饭钱来买一本又贵、又重的大书呢?各种英文原版书全部看电子版,各种印刷装桢很贵的书全部下载电子版,就是不能买。所以说,我在亚马逊上面,买的最多的不是实体书,而是 Kindle 书。

我很少看电视了。电视里所有有的内容我可以在网上看,我还可以随时看自己想看的内容,同样也是高清的呢;电视里不能播的(类似于《奇葩说》)我在网上也一样能看得到。那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看电视呢?就为了看几个陪伴着我长大的老爷爷、老奶奶主持人们继续着他们的陪伴吗?网上放的广告都比电视里放的好看,我何必要买台电视呢,不如买光纤呢!

以上我提及的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我生活方式里最基础、但又最明显的变化。这些这种变革中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对于品质的重新定义,对于生活的解构和重塑。似乎在过去的五年之中,每一个人的生活品质都因为互联网的对接而提高。互联网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量也一直在增大,但膨胀却一直伴随着秩序,以至于我们逐渐建立起来了生活反应和信息之间的轨道,一击致命,不拖泥带水。然而,这种条件反射的建立绝非一日之功,一日一日和网络社会的密切接触使得我们重新开始了对自己的认知。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的生活改变的重要原因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信息量的提升:小时候一直以为爱因斯坦从小就是个差等生,考试只考了一分,但后来才发现,德国一分是最优等的成绩。我们经常遇到的「毁童年」的问题基本都是这个样子,长大了,得到的信息比小时候更多了、更精准了。互联网的本质就是更直接地把信息传递给所有人,所以互联网对生活的修饰是必然会发生的。

生活方式的改变意味着太多,我失去了不少以前的习惯,同时又得到了不少不知道是好不是好的新爱好。所以有人总结的好,「为什么说读报纸、买纸质书是情怀?因为这是怀念逝去的习惯,这是怀旧!」我们过去的生活方式里,有太多太多我们在拥有时不觉得好、失去了却开始怀念的习惯,所以我们也说不清楚这种当下在我们生活方式中出现的变革(Revolution)是升级(Upgrade)还是倒退(Retrograde)。

这些改变的背后,都有一个一个充分必要条件,是我国的网速有大幅度提升(如果不提升也很不好意思,和发达国家还是有差距),没有网速作为保证,很多改变都无法发生。可是更加明显的标准:我们一直都在追求质量更高但却更加便宜的东西。传统的方式有可能提升质量,但是想让他们降低价格,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互联网使得很多形式主义盛行的行业被迫开始提高效率、以免在和新对手的较量中落入下风。在所谓「生产环节」中,互联网迫使每个环节尽量精细或者间接,否则自己很可能葬身在十分复杂、残酷的竞争之中。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实体书店还存在着的直接原因,不是互联网不够强力,而是因为实体书店吸引大家前往的原因不再是因为买书方便——而是能够提供最棒的实体阅读体验。

互联网同时也让更多新鲜血液进入到已经糜烂的行业中。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实习的报社是一家党报,但是党报也是要看销量的。在这样一个大家都不怎么想买报纸的时代,这家报纸业也逐渐意识到必须同时在网络上打开读者群体。可是,这家报纸里负责宣传部分的领导是一位老学究,平日里都还在用老人手机。平日里倔强的不行,那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呢?更别谈去提前捕捉趋势了。这时候,一个以前学传媒的大哥就主动站出来,向老先生请缨,要求接管报社的网络宣传。因为党报的很多规章制度限制,他在做的时候被迫牺牲了很多创意,但是就我看,现在他的团队里吸纳了大量的新点子,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正因为互联网使得很多传统行业剧烈变化,不愿意主动求变、没有能力求变、或者来不及反应的传统势力,就开始借助非正常竞争手段之外的方法来反击了。

武汉的出租车司机集体上街空车游行,把车停在武汉市最重要的主干道上面,之后又在晚上把车停在了万松园核心购物区的道路上,还把专车司机的车给拦下来,作势砸门,准备群殴专车司机。而我,恰好救灾万松园附近活动,目睹了整个专车司机被围攻的全过程。的士司机的行为在我看来已经能算作暴行了,且不说游行是否合法、是否有扰乱社会秩序的嫌疑,殴打的行为肯定已经足够让这些司机被拘留了。而之前,专车司机也有过几乎一样的行为。武汉市交管部门开始了经典的「钓鱼执法」,在路上围追堵截专车司机,引发了专车司机们的集体抗议。他们在游行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围攻警察的行为。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出租车司机发现,本来自己的利益就要被出租车公司掳走一部分,现在再加上一个专车,几乎每天都在亏成本,而市政府又不作为,所以只能自己争取(实际上就在他们游行的第二天,中央领导就下来调研了,只不过是常规的定期调研,和专车事件无直接联系)。专车司机对有关法律法规中规定的条例不满意,认为这是一种垄断市场的行为,自己的做法是没有错的,自己是一个能够稳定输出安全服务的劳动人。

在这里我并不对专车的其他方面作分析,仅从其对我们生活的影响来判断。确实,打车软件在经历了初始阶段的猛增,到现在逐渐稳定到三家主流,服务越来越好,更重要的是极大程度上解决了打车难的问题。本质原因在于打车软件就像一个平台一样,把乘客的需求和车的供应进行了对接,而在以前这样的供应是不存在的。类似于出租车这样的传统行业想要求变,最本质来说就是增加信息传播的效率,而由于之前没有强大的竞争对手,政府经营的出租车叫车平台几乎就是个卵用没有的政绩工程,并没有办法真正形成信息的对接。但政府懒啊,哪里有功夫给你这些想打车的乘客搞创新,反正你们也只能做我的出租车。

网络的介入,使得政府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强大竞争,被迫迎战。正是因为网络的先天优势,打车软件能够最直观、最直接地让顾客打到车,能够做到传统势力达不到的效率和效果,传统势力开始自乱阵脚,决定用「暴力」的方式直接扼杀有可能出现的竞争。但是之后,如滴滴打车这样原本做平台的公司,开始想要同时一起做服务,这就触及到了传统势力对于利益的终极底线:「以前是你帮我赚钱,我没什么问题;现在你不仅不能帮我赚到更多的钱,还要把我的钱抢走。」可是传统还有一招是大招:确定合法性。

实际上,诸如此类的问题以前也有发生:记得微信曾经一度被判为非法,而且还要收费么?本质上来说,就是微信提供了比短信更好的服务,又便宜,质量又更高(都可以发语音、表情,而如果是按照彩信的方法就太贵了)。三大垄断性极强的运营商刚开始是很不满意的,毕竟短信息的收费当时也是挺重要的一部分收入来源。后来发现民心完全不在他们那边,顺势减少了在短信息服务上面的投入,转而着力在移动数据上的盈利。这种转变,用户到底受益了多少我们说不清楚,但是能确定的是运营商的移动数据费用可真是不便宜,但我身边的人谁不是一个月流量用个 700 M 的(我记得我原来都用 30 M 每月的套餐呢),应该也能赚到钱。(这点我不是很确定,如果有相关的业内人士看到此文章,欢迎指出问题!)

这两案都能够反映出我在文中提到的这些内容:反传统,冲击,竞争。可以说,网络社会中如此大变革,受益最大的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大公司直接博弈,面对面竞争,作为消费者,我们最害怕的是垄断,在我国多少垄断的事情都是让我们在生活中最心烦的事情,话费、电费、过去的打车,无一例外都是;其次是过度的恶性竞争,服务或者产品的质量跟着价格一起下降,这样的结局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在微信一案中,传统势力作出了妥协,决定迎合更多人的选择,转变自己的模式,以得到更好的发展;虽然专车一案尚未决断,但是从目前国家有关部门给出的态度来看,总体也是积极在面对,只是标准非常严苛罢了。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社会一直在这样的一种传统势力和新兴势力的直接对抗中进步着,或许有一天传统势力会更加注重网络,新兴势力能够效仿传统势力中众多在任何时代都不会变的经验,我们这些普通人才能够得到最切实的利益。

科技给我们生活带来的变革,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是看每个人个人的选择和判断。就有人觉得写信时矫情,就有人觉得买纸质书时浪费纸,这些都是所谓的「个人喜好」。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很大的范围内科技给我们的生活水平都是带来着积极和正面的影响。